-Never finished-

“我们的故事永不完结。”

写文公用号,不止一个写手,不止一个故事。

R1SE群像·《Circle》2

“夏之光不见了,翟潇闻的尸体也不见了。“

 

何洛洛的声音就像宣布死亡的乌鸦,音量不大但是穿透了每个人的耳膜,在听觉系统里横冲直撞。餐厅一片死寂。未知的恐惧化作实体折磨神经,几层之下钢铁巨兽运作的轰鸣声是这段录像的底噪,仿佛上个世纪的黑白恐怖默片,精神悄无声息地崩塌决堤,冲塌了伪装的堤坝。

 

最先反应过来的还是焉栩嘉,他看了一眼周震南,而后者也在疑惑地看向自己。昨天晚上他们只当夏之光是晚回房间了,但是周震南早上起床的时候就没看见应该在房间里的夏之光,虽然荒谬,但是有不得不相信——他应该也是出事了。周震南还没来得及告诉其他人夏之光已经失踪超过十二个小时了,姚琛打断了寂静。

 

“我昨天就很想知道了,后厨大门的钥匙只有我和也哥有两把,任豪是怎么…”他话没说完,维持着口型慢慢没了声音。好几道锐利的目光掺杂不敢相信和怀疑、悲痛扎在任豪身上,这无疑给了姚琛继续说下去的勇气。他平复了一下呼吸,一字一句地从嗓子里挤出声音:“而且,那把刀,我和也哥做了几天饭,都没印象,也和厨房操作台上的刀槽不符合,一定要说的话…”他又顿了顿,“我昨天下午和也哥一起检查了整个后厨的储物间,符合那把剁肉刀的刀槽是在储物室最里面的架子上,但是上面却有血迹。凶手真的这么傻,会把刀重新放回去而不是丢掉吗?或者是他认为没有人会想到储物间?任豪,你是在哪里发现的那把刀?无论是在操作台还是储物间,不是我怀疑你,只是…“

 

他委婉地留下了余地,哪怕这一点可怜的余地不如不留。全场目光焦点的任豪倒是还算冷静,直直看着姚琛的眼睛,“我昨天早上来找线索的时候,厨房的门是开着的。而且我的推论是按照他的伤口来推测的。衣服没有被全部割破的地方皮下有淤青和出血但是没有破皮,手指断的不整齐,说直接一点,被砍了不止一下。所以很明显,凶器是一把比较钝的刀。剁肉刀一般都比较钝,为了方便切开纤维。“

 

“早上的时候我和他在一起,我可以作证。”还没等姚琛开口,周震南率先出声,眼睛还盯着餐盘里的烤的焦黄的鸡肉肠,“任豪和我八点不到就起了,八点我们一起来的餐厅,发现翟潇闻的遗体之后一起搜查的厨房,那个线索是我们两个一起得到的。八点半的时候我们在露台那里理思路——没人愿意继续呆在饭厅里吧。洛洛昨天喝了酒,我让任豪给他定了一个八点四十的闹钟,闹铃是海绵宝宝。”说到这里周震南的脸抽搐了一下,看上去是在憋笑,“然后我们回露台了,九点多刚准备下来吃早饭就…都知道的。”

 

何洛洛缓缓点了点头,认可了任豪给他别处心裁定了海绵宝宝闹钟的说辞。气氛缓和了一些,甚至让姚琛有点难堪了。他懊恼地把头埋进手臂里,发出类似呜咽的声音。

 

收拾盘子的瓷器碰撞声从姚琛旁边传来,张颜齐拿走了他吃干净的餐盘和剩有小半杯的牛奶,和自己的盘子叠在一起。张颜齐站起身,环视了一圈拍了拍姚琛的背:“你去歇歇吧,再睡一会儿。我去刷盘子了,你们都吃完了吧?“

 

刘也赶忙轻轻拍了拍何洛洛和赵让的背示意他们快吃,而自己也站起身追上张颜齐的步子去后厨了。剩下的人在餐厅里相视无言,姚琛平复了一下情绪就站起身来,捂着眼睛小声说了一句对不起就快步走出了餐厅。其他人也没再逗留,纷纷随便扒了几口早饭就沉默着把盘子叠成一叠。

 

 

慢吞吞的何洛洛是倒数第二个走的,他的舍友任豪一直坐着,好像就在等他一样。在何洛洛披上外套站起身的时候任豪也站起来搭住他的肩膀,手臂稍微用力凑到何洛洛耳边耳语:“我有点事情找你,待会驾驶室见。”

 

 

 

任豪的视线越来越模糊,睫毛上沾着的鲜血限制了他睁开眼睛,他感觉不到疼痛,只是觉得肩膀和左臂发麻渐渐失去知觉,鲜活的生命从伤口里不断流失。何洛洛的脸还映在他的视网膜上面,一双本来就大的眼睛像受惊的小鹿一样无助地睁大,和无辜表情形成鲜明对比的是他脸上溅到的血迹。

 

就像一下子被抽空陷入空白的混乱一样,何洛洛的表情放松下来满脸迷茫,眼神空洞,没几秒又恢复了焦急无措的强烈悲伤。任豪本能想伸出手安慰他,但只是抬起了一只手放在何洛洛的膝盖上弄脏了他的牛仔裤,嘴唇颤抖着什么也说不出来,嗓子就像一个破旧的风箱无法呼吸,窒息感实体化成一双手掐住他的喉咙。何洛洛在哭,抓起他被血弄脏的手放在自己胸口一遍遍念叨着哥你撑住,我马上就去叫人来。可是任豪已经看不太清他的脸了,索性闭上了眼睛,用口型最后说:

 

“别哭…洛洛…”

 

 

 

焉栩嘉把夏之光的背包放到床角,顺手从里面拿出一瓶运动饮料拧开瓶盖喝了一口,而后盘腿坐在床上接过周震南手里的本子,把原子笔夹在鼻子和上唇之间一页页翻看。翻到有翟潇闻签名的一页皱了皱眉头。

 

“所以他也没调查出什么,对吗?”

 

周震南挑了挑眉毛算回应,拿出嘴里的棒棒糖用笔杆指了指写着赵字的一角,“你有没有觉得赵磊很奇怪。他不太正常的原因和船有关系吗?”

 

“我也没有想到他居然也会适应的这么快,可能我们一直都忽略他了,也许他这段时间也在慢慢地了解你吧…因为那些事情。我之前一直以为他不太会对付的。”他重新把糖含进嘴里。

 

“估计是有秘密对你保守了吧。下次再一起去吃个饭吧,别吃食堂了,我带你们去外面吃一顿好的消除消除他对我的刻板印象…“

 

周震南自顾自说着突然愣住了,像有一股虚拟的力量阻止他继续往下说,一瞬间悲伤的浓雾漫过了房间,溺水一般让人无法呼吸过来。焉栩嘉也呆滞了几秒,随即猛地咳嗽了几下缓冲过来,冲上去狂摇周震南的肩膀:“又开始了!”

 

 

驾驶舱外面围着所有人,他们两个是最后赶到的。何洛洛跪在一圈人当中,旁边是已经失去呼吸的任豪。男孩哭的上气不接下气,眼泪不断顺着脸颊滴落在任豪因为失血而惨白的脸上,他从胸口到膝盖都布满深浅不一的血迹,脸上也脏兮兮的混杂着血污和泪水。

 

“是我…是我杀了豪哥…”

 

周震南蹲下身去看尸体,目光扫过任豪碎玻璃和血泊中的左手断了一根小拇指,又小心翼翼避开血迹为他抹了眼睛,站起来轻轻拍了拍何洛洛的背心。他转过身问刘也:“你们发现的时候…他就在这里了?”他斟酌了一下用词,最后还是没有用案发现场这个词。

 

刘也垂下眼睛,意味不明地看向何洛洛——那是一种绝望,心疼和无奈的眼神。他轻轻点头,扶起已经半休克的何洛洛把他的双手指给周震南看:“他的手上,也都是划伤和淤青,看上去就像…感觉不到疼一样在往什么东西上面砸,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或许是这个场景绝望又压抑,何洛洛时不时的抽泣声一下一下捏着每个人的心脏,张颜齐早就已经泪流满面。他沉默着从刘也怀里抱过何洛洛,说我送他回房间吧。

 

 

 

何洛洛觉得自己头疼欲裂,眼前闪过无数杂乱的画面掺杂尖叫和哭泣,有海水漫过自己的脚背、赵让惊恐瞪大的双眼、刘也胸前插着餐刀的样子——那是刘也吗?为什么下一秒变成了姚琛、又变成了翟潇闻?还有那个从甲板坠落的梦,火舌舔过脚底,冰冷的海水灌满口鼻。他的思维似乎不受自己的控制,陌生的场景和熟悉的脸不断在脑海里快进,一帧一帧的慢动作和快到失真的警报声、轰鸣声,最后都归寂与游轮行驶在的这片海域和浓雾里。

 

在他挣扎的时候无意中抬手掀翻了床头柜上的花瓶,纤细白瓷瓶落在地毯上又不幸磕在踢脚线上没有逃过粉身碎骨的命运。已经蔫了的玫瑰花躺在同样深红色的地毯上无人问津,破碎的瓷片呈现尖锐的角度划过何洛洛的手腕,伤口不深但是长,殷红的血珠从皮肤上冒出来,牵动了他本就伤痕累累的手。刚刚愈合的裂口又被撕开,一时间何洛洛痛到倒吸凉气,呆呆地看着自己再次落满鲜血的手,脑子里闪过陌生的画面:在驾驶室破旧的仪表盘上,任豪焦急地摆弄着花花绿绿的操作面板,自己披着厚厚的毛毯昏迷不醒,而海水已经淹到了他们的小腿。这个场景很奇妙,何洛洛应该是上帝视角,他甚至可以看清任豪在笨拙地敲着一串又一串的代码企图发出求救信号,然而下一秒任豪像是被卷走了一样消失了,何洛洛费力地睁开眼睛,爬到操作台前意识不清地拉动了控制杆,像被抽走了浑身的力气一样坠入了水里。

 

“这里好冷啊…天已经亮了。豪哥,我们什么时候才可以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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